姜龙飞

辛亥人物逸史——冯自由札记
发布时间:2013-12-30 文章分类:叙事记略   

 

冯自由这个名字,如果不是修学历史、并且以中国近代史为专攻的话,其他行当的人恐怕不太容易知道。说来寒碜,笔者以前对他也是闻所未闻,若非适逢辛亥百年这样一个重大历史节点,因职业关系有若干功课必须做,我对这位鼎鼎大名的辛亥人物的无知,同样不知还将延续到猴年马月。

然而一旦知道了,对他的兴趣便陡然大涨。

阅读,是一条可以让人不再那么孤陋寡闻的捷径。

201011月,笔者受单位指派,前往台北国民党党史馆查阅档案,在大堆陈年卷帙中,无意中读到一条目录,很吸引眼球:《辛亥革命上海光复实录----革命军敢死队长张承槱之自述》。辛亥上海举义,世人皆知陈其美,而陈手下名气比较大的,刘福标(亦作“彪”)肯定要算一个,许多史料都称其为敢死队长,敢拼敢杀,胆气冲天,留给后人的传奇一大把。如今出乎意外,突闻有陌生足音跫然而至,又出现一位敢死队长,同刘福标的历史身份一字不差,完全重叠。这不是撞车了嘛!怎么回事?特别挑逗人的好奇心。

这篇张承槱自述(容另文绍介),显属“逸文”无疑。而对这篇逸文进行钩稽转录的,就是曾经大名鼎鼎,如今久湮无闻的冯自由。

冯自由,原名懋龙,字建华,1882年出生于日本横滨一个华侨商人的家庭,1958年病逝于台湾。早年,此人是孙中山大总统府的机要秘书;晚年,曾经做到蒋介石的政治顾问,在海峡彼岸,地位烜赫一时。但即便如此,和他波澜壮阔的前半生相比,仍嫌逊色。

冯自由的祖籍是广东南海(今佛山市南海区),直到其祖父冯展扬一辈,冯家世代都是“良民”,靠的都是“悬一壶于肆头”,行医卖药,挣钱养家,一向循规蹈矩,从来没有和现行的社会政治秩序发生过冲突。变故发生在洪杨之乱、也就是太平天国兴起之时。清咸丰初年,即1851年稍后,洪秀全杨秀清等在广西金田造反,两广一带人心大乱。洪杨派遣部将陈金刚等,前往广东发动民众,以求举兵呼应。广东“各府县从之者大不乏人”。这些人为了标识自己的政治态度,纷纷以红布裹头,被当时的人们称为“红头贼”。冯自由的祖父冯展扬不幸也趟入了这潭浑水,被大清警察以“交结红头贼”嫌疑逮捕入狱,最终“瘐死”、也就是病死在南海县衙监狱。冯父镜如闻讯,悲痛无已,抱恨终天,为躲避株连,仓促去国,远渡扶桑,从此在横滨一住就是几十年。光绪二十一年(1895),清廷甲午兵败,泱泱中华输给了蕞尔岛国,冯镜如深以为耻,誓与满清切割,当即剪去辫子,改装洋服,成为横滨当地第一个剪辫易服的汉人,被旅日华侨们唤作“无辫仔”。

这年秋天,孙中山从檀香山归国,一路上舟行浪涌,年轻的职业革命家利用一切机会,向同船侨胞宣讲革命,鼓吹逐满救国。适有一位名叫陈清的行商也在船上,聆听了孙的宣讲激动不已。船抵横滨后,陈清一上岸就忙不迭地向他的生意伙伴们逐一学舌。冯镜如闻听,也是大为倾倒,这人的言辞和他一向对“清政不纲”的抨击简直太投契了,于是怂恿陈清再返轮舱,力邀孙中山上岸交流,共商国是。孙中山因轮船启碇在即,没能满足冯父的邀请,但坦诚相告,他此去广东就是为筹谋大举,希望大家返粤相助,同时委托陈清带回一沓子宣传品代为散发,其中包括兴中会章程及讨满檄文、对外宣言等,嘱咐在旅日华侨中广泛发动,响应革命。

孙中山所说的广东大举,即乙未(1895)九月重阳节之役。这场战事在中国近代史上非常有名,只是可惜,就和中山先生一生所策动的大多数军事行动一样,也是以失败而告终的。中山先生身前身后有过许多头衔,辉煌夺目,唯独和军事无缘。再怎么伟大的人生也免不了短板,有时甚至是致命的短板。这真叫天命,老天爷钦定的规格,谁也莫奈其何啊!因为乙未九月之役比较着名,算不得“逸史”,我这里姑且从略。

乙未兵败那一年的深秋,孙中山等人从广州逃往香港,然后取道日本,准备再返檀香山暂避。在他又一次途经横滨的时候,专程上门拜访了冯父镜如,两位神交已久的人物终于有机会相识。冯家首次接待中山先生,是在横滨山下町五十三番地文经商店,冯自由对这个地点的记忆可谓铭心刻骨,因为这家主营出版的商铺老板就是他父亲,也是他寄居日本的家。见过中山先生以后,冯镜如便响应号召,积极行动起来,在横滨命俦啸侣,组建兴中会分会,并被众举为会长。

孙中山途经日本,还有一段插曲很值得记述。

从太平天国洪杨起事,到孙逸仙广州谋举,中国民间的反抗力量对自己的行为界定,一直使用“造反”、“起义”、“光复”等词语。孙中山此次由香港东渡,在横滨离船登岸,顺手买了一份日本报纸,只见上面已赫然登载:“支那革命党首领孙逸仙抵日。”对日本媒体消息的快捷,中山先生已经有所经验,但对日媒称自己为“革命党”,他还是第一次领教,内心颇为认同。于是对同行的兴中会密友陈少白等人说,“革命”二字出于易经汤武革命,顺乎天而应乎人一语,日本人称吾党为革命党,意义甚佳,吾党以后即称革命党可也。

汤乃夏代商族首领,单名一个“履”字。史载,此君有任人唯贤之雅量,放手起用伊尹、仲虺(huǐ),纳为辅臣,经十一次出征,陆续攻灭临近的葛国、韦国、顾国、昆吾国,遂成当时强国,最终一举扑灭夏桀,另立商朝,建都于亳。商汤亦称武汤、武王、大乙、高祖乙等。《易·革》此句,意指王者受命于天,天赐王权,所以推翻前朝的行为即意味着变革天命。日本媒体拿汤武革命作比,把孙逸仙同寻常所说的犯上作乱之辈作了区分,将其归类于革命党,言下之意,革满清之王命,同样具有顺乎天意、应乎人情之正当性。这个意义表达显然要比造反、起义等词语拔高了一个档次,来得更为神圣,用以界定兴中会等组织的性质,的确再精当不过。难怪中山先生一见倾心。日本人之活用汉语,此例堪称典范,简直比中国人还中国人。

孙中山一语定乾坤,“革命”一词从此风靡,沿用至今。

孙中山途经横滨、避难檀香山的那一年,冯自由14岁。一日,大约在横滨兴中会成立一星期后,冯自由回忆道:

中山先生等“在余家午膳,余侍末座。中山先生询余好读何书。余曰,好读小说。中山先生曰,好读哪部小说?余曰,《三国演义》。中山先生曰,《三国演义》人物汝最喜欢何人?余曰,孔明。中山先生笑曰,汝知喜欢孔明,即是明白古今顺逆之理。我等兴中会便是汉朝之刘备、诸葛亮。今之满洲皇帝,便是曹操、司马懿。我等之起兵驱逐满洲,即如孔明之六出祁山也。因谓余父曰,令郎能熟读《三国演义》,何不令其入会?余父遂命余填写誓约,此余以童年加盟革命党之原因也”。

大凡革命党,还有造反派,冲锋陷阵的大多是年轻人,古今中外概莫能外,因为年轻总是与激情、敏锐、热血相伴随。然而14岁,毕竟还嫩了点,连心智都未必全开呢,但这恰恰是冯自由一辈子的自豪。少年革命党,终究不多,太不容易啦!即便沾染了几分轻狂,也未尝不可。后来的中共方面,例如胡耀邦、陈丕显,都曾以“红小鬼”称誉一时,他们投身革命时的年龄,也都和冯自由不相上下。

难怪1899年时的冯自由敢于自题:大同大器十七岁,中国中兴第一人。

而到了1945年,63岁时的冯自由留下的墨宝却是:多病多愁多远见,良言时诫逞辞锋。

不同的年龄段,对于人生的意义竟然如此不同。

冯自由做的第二件很牛的事,是直到1905年同盟会在东京成立前,他和他老爸的寓所,一直是旅日“革命党各方交通线之枢纽”,担当着“传递消息,联络党谊”之重责,时间长达近10年。期间冯自由也从一个嗜好小说的懵懂少年,迅速成长为党内中坚。18岁以后,他连续参与和发起的大项计有:创办《开智录》、《国民报》,组建广东独立协会,召开支那亡国纪念会等等。每一项活动,都为他的青春注入了沉甸甸的份量。他还受聘为香港《中国日报》、美洲致公堂《大同日报》、檀香山《檀山新报》等驻东京的记者、通讯员、联络人。

更牛的一件事,冯自由自诩:

乙巳(1905)七月,中山先生联合全国革命党各派兴中会、华兴会、、日知会、光复会等,组织中国同盟会于东京,余亦第一日发起人之一。

同盟会创始人,这个头衔在民国时期绝对响亮,而当时的冯自由,也才不过23岁。

之后,冯自由担任了《中国报》社长,主持国内南方各省之党务军务,直接指挥了1907年(丁未)4月的潮州黄冈之役及惠州七女湖之役、同年5月的广州谋炸李准之役、9月的惠州汕尾运械之役;间接参与了19077月的钦州防城之役、10月的广西镇南关之役,1908年(戊申)2月的钦州马笃山之役、3月的云南河口之役,1910年(庚戌xu)正月的广州新军反正之役,1911年(辛亥)329日的广州黄花岗之役……

武昌起义之前的那些军事行动,冯自由几乎无一遗漏,悉数涉足,大有叱咤风云之神采。称之为同盟会元老、甚至辛亥元勋,应该不算过分。

其间,1905年同盟会创办后不久,冯自由前往香港《中国日报》主持报务,为刊发孙中山亲撰的党纲三大主义,即民族主义、民权主义和民生主义,他以行文冗长不便为由,擅自将其简称为“三民主义”。不料他的偶变之举,得到了孙中山的认可,从此三民主义响遍中华。

1910年(庚戌)正月广州新军起义失败后,冯自由流亡加拿大,担任温哥华《大汉日报》总撰述,兼向旅居加拿大的侨胞募集起义军费。革命是一件很烧钱的事,没有相当的经费资助,那些军械装备、人员开销便无从落实。所以当时同盟会成员最要紧的一桩加盟义务,就是广募资金,以支撑屡战屡败,但屡败屡战的国内革命同志。不料次年3月,黄花岗起义再败,八百敢死队员牺牲逾百,善堂殓得遗骸七十二具落葬,义惊国人,魂动天下。冯自由备尝辛苦募得的银钱没能取得预期的效果,在温哥华已经很难再向人张口,只好转向美国,协助旧金山洪门筹饷局,继续为革命化缘输血。

一连串失败的战役,终究还是掏空了千疮百孔的晚清基座,黄花岗起义仅过去半年,武昌起义的枪声便彻底敲响了清王朝的丧钟,一座衰朽的统治大厦终于在一息之际轰隆隆整体崩塌,如同多米诺骨牌,一倒俱倒,无可救赎。

1911年岁末,旅美华人致公堂、同盟会洪门筹饷局等三家海外革命团体,公推冯自由为美洲革命党总代表,回国参与筹组共和政府,同时缴呈筹饷局两年来的收支总册。

民国元年,即191211日,孙中山在南京宣誓就职,出任临时大总统,冯自由出席就职典礼,并被委以总统府机要。五月,经业已卸任的孙中山和前陆军总长黄克强推荐,冯转任北京政府临时稽勋局局长。所谓“稽勋”,是一个古意盎然的词汇,现在几乎看不到使用了。稽者,计也,犹统计考核;而勋,即功劳功勋功臣之意。连在一起,稽勋就是对“海内外革命党人之大小事迹”,进行“剀切调查”、“搜罗征集”,进而“崇德报功养生恤死”。这是对功臣的褒奖,对烈士的慰勉,是历朝历代的胜利者都必须做的事。

然而,冯自由在任仅仅十五个月,即遭蓄意篡权的袁世凯逮捕,被关入大狱,稽勋局关门歇菜,“遗恨稽勋大业空”。但正因为有此中途夭折的十五个月,才牵引着他的目光始终聚焦于被后一轮胜利者忽略的这扇冷门,也奠定了他日后在民国史研究上非常独特的地位。对他的治史,章太炎给出的评价是“阿私之见少矣”。寥寥六个字,是对他忠于史实、持论公允的极高评价,也是对他权威地位的权威认定。

然而,冯自由虽“年逾舞勺,即加入兴中会,亲炙总理,从事革命”(孙科语),而且还是三民主义这一简称的创造者,对孙中山所开创的事业景行景从,终生不渝,但对孙中山的某些策略,却并不言听计从。19241月,孙中山在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提出了“连俄联共扶助农工”三大政策,即遭到冯自由的公然反对,而且态度坚决,领头抗辩,成为国民党右派的代表性人物。1925年孙中山逝世后,他在上海组织所谓“同志俱乐部”,在国共合作如火如荼的大背景下,冯自由的言行不能为时势所容,被开除出党,不再受到重用。

也许是游离于权力中心的缘故吧,作为曾经的功臣,如今却越来越边缘化的冯自由,在众人眼中,无非一介失势的政客而已。如此,他便必然遭遇一道无形却强力的大墙,同世态炎凉迎面相撞,备受轻薄乃至侮慢。面对那些新贵们“数典忘祖,喜谤前辈”的权场风习,他不仅深感失落,并且深恶痛绝,以为“国人对于革命开国之往事,茫无所知,实足以影响国运之兴旺”。随着日月的流逝,辛亥同人已殁没无几,当初兴中会与同盟会的元老级人物,所剩已然不多,民国开国之前的种种壮烈与牺牲、坚韧与悲辛,愈来愈淡出人们的记忆。联系自己当下的境遇,冯自由的心头益发愤懑不已,遂“发愤搜集三十年来所宝藏之各种书札、笔记、表册报章等,并广征故旧同志所经过之事迹,笔之于书”,于1928年出版了洋洋洒洒一百万言的《中华民国开国前革命史》。

负有使命感的治史,和一般学问式、兴趣式的治史,是不一样的,和御用式的治史,更有霄壤之别,别具鲜明的人格特征。至少,这样的治史不会邀宠于当朝,不会将笔墨集中于新贵显臣,一味地锦上添花,甚至不惜虚矫作假。

同正史相比,冯自由更倾心于逸史笔记,目的是将“革命党人可歌可泣之大小事迹,不拘庄谐雅俗,一律公诸于众”。体例无须谨严,记载不厌琐细,以避文网、补阙漏、明真相,阐幽显微,光前裕后----“此真民国盛衰存亡之大关键也”。如同当年,“总理重阳唱大风,我是马前一小童”那般,冯自由胸怀的使命感依旧如此神圣。

仲尼当厄春秋作,

左丘失明国语成。

我志未酬愧死友,

写将逸史寄平生。

怀着近乎于孔老夫子和左丘明的悲愤,冯自由为他的又一部着作《革命逸史》,自题了十首七言诗。诗写得算不上多么高明,但言为心声,诗言志的功能还是实现了的。从诗中比附的那些典故看,不难读出他当时的心境有多么糟糕。孔子周游列国,连饭都没得吃,还被人频频围攻;鲁国史官左丘明,着史之志偏偏萌发于目眇之际。冯自由的境况有那么糟糕吗?当然没有。文人通常自恋,自恋者往往自哀自怨,一旦落笔,便极易“为赋新词强说愁”。所以,冯自由的境遇虽未必多么糟糕,但经他自我放大的悲愤之情,却丝毫也不比那些古人逊色。

自从被开除党籍,冯自由心情灰暗,沮丧之余先是跑到上海,借经商作为排遣。冯家上几辈人都以经商为业,做生意对他不陌生。1928年,冯自由顺利地当上了总经理,而且是上海滩最着名的四大公司之一新新公司的总经理。但是,男人(女人也一样)只要从过政,几乎有一个算一个,则再难摆脱权力对他的诱惑。经商也好,开厂也罢,不管挣多少钱,都远不及指点江山那般过瘾。那种瘾头,就像烟客沉溺于毒品一样,即使被人硬逼着戒了,但心瘾依然,终生难除。一旦外界有所诱惑,照旧哈欠连连。

1933年,已经年过半百的冯自由终以同盟会元老之身,复归政坛,但遗憾的是,那位资格远比他嫩的小蒋(介石),仅为他安排了一个立法委员的闲职,在“一个领袖,一个政党”的独裁体制下,连立法院都不过是摆设而已,况乎区区委员哉?老冯除了当当花瓶,能有什么实事可干?

1935年,去党十年的冯自由终于重沐党恩,被再次接纳为中国国民党党员。但这算什么嘛,冯自由会在乎吗?连这个党、这个民国,都是他们这批老家伙创建的,哪怕你再开除他十次,他也不会自视为党外人士。没有咱老冯,哪有那些“沐猴蒙马更纷纷”?切!

虽然党票是拿回来了,但老冯仍不受党国重用。小蒋对元老所采取的策略,是安抚,而非启用。那些自以为是的老家伙,在野尚且指手画脚,一旦权柄在握,谁还能驾驭得了?

老冯很失望,不能不和当厄之孔丘、失明之左丘,产生极大的共鸣。类似的心绪,在他后半生的几十年间,几乎长凝不散。“无量头颅无量血,最怜鸣釜毁黄钟”;“何处渭滨可垂钓,满天鹰隼叹藏弓”之类的诗句,每每出现在他的案头笔端。冷眼旁观孙中山去世后的国民党,他的评价也是多有保留:

行年七九未衰翁,(七九即七九六十三,这年冯63----引者注)

太息民权尚落空。

三十三年民主梦,

几人继撞自由钟?

巡检寰宇,似乎惟余纸上谈兵、重温叱咤风云的历史辉煌才能让他稍感安慰。“晚岁重修革命篇,开基功业纸上传”。

写一部革命回忆录、对青少年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的念头油然而生。

于是,便有了这部《革命逸史》。从1936220日开始动笔,到1939228日前五集杀青,冯自由从上海到香港,不仅经历了上千个日夜的时光迁徙,而且饱受了抗战烽火的磨难砥砺。斯时中国,正陷入日寇铁蹄的疯狂践踏之下。

“一篇实录皆身历,启导青年认国魂”----当其时也!

而《革命逸史》第六集,直到1948年,才在国民政府即将倾覆的阴影下告竣。此后,冯自由又有《华侨开国革命史》问世。

1943年,冯自由辗转重庆,就任国民政府委员,1948年底移居香港;1951年,蒋介石亲自电招冯氏夫妇赴台,并委以“国策顾问”(1953年);195846日,七十六岁的冯自由在台湾病逝。

(姜龙飞)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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